吃冷饮爽快要数在农场。见自行车后架上驮着大木箱的卖棒冰人就拦下来,大家合买一包,一包棒冰42根,男生一般每人买10根,如雪糕就买5根,价钱都是四角。女生吃得要少些。每人捧着堆满棒冰搪瓷碗,一根接一根。如细嚼慢咽,就会冰消雪化喝冰水。
那时,多也吃不起,每月工资只有18元,还要吃饭。可见到冷饮多是忍不住,冷饮的牌子不重要,有的吃已心满意足。它成了我们连接过去、牵系城市的一根纽带。
上海人在吃冷饮上也显现了创造力。在上世纪60年代后期,刨冰和冰霜横空出世。刨冰就是在塑料杯里先盛三分之一赤豆或绿豆,再加上高出杯口一寸多的圆锥状冰屑。吃起来如挖地雷,小心翼翼地把冰屑下掏空,让高出来的冰屑“唿”地沉入杯中,拥抱赤豆或绿豆。此时,甩开调羹大吃赤豆或绿豆刨冰。
与刨冰相比,冰霜就上个档次了。不但有味有色,吃在嘴里没刨冰冰屑的冰渣感,而是细腻得入口即化;谁叫它是冰霜呀。那时,石门路山海关路有家店做得最有名气;母亲带保温杯去买回来。直到上世纪80年代,我还去吃过,现在店早没了。
发烧38.5度才有资格吃瓜
直到上世纪七、八十年代,上海还是买西瓜难;只有发烧38.5度以上,凭病历卡才能买西瓜。前上海市商委主任张广生回忆:“记得有一次,我发烧38.2度,拿着病历卡到水果店去买西瓜,水果店的工作人员‘坚持原则’就是不卖,说要38.5度以上才有资格,只好‘望瓜兴叹’。”
有一次,我在瑞金二路上一家店排队买西瓜。为防人插队加塞,我与大家一样,左袖用白粉笔写上号码。别以为你一分钱能买到三支白粉笔,写个号码很方便。为了吃西瓜,你想混?想也别想!
买西瓜难,所幸平时还有西瓜瓤买。一听到消息,马上带着上海人叫做“钢钟镬子”的铝锅去排队。瑞金二路复兴中路西北拐角药房隔壁的一个果品仓库,常有西瓜瓤卖。能买到一锅子红的黄的、熟的生的西瓜瓤,就象今天中了彩票头奖。
我们吃了西瓜瓤,那西瓜皮到哪里去了?有的说,是做罐头去了;可从来没见到西瓜皮罐头。我记得在夏天里,哈尔滨食品厂的人骑着“黄鱼车”,经常串到我们弄堂里;满世界地找西瓜皮,说是用来提炼奶油。不知是真是假。
店里有切片西瓜堂吃,价钱要稍微贵一点。一天,母亲带我和妹妹堂吃西瓜,去的是南京路食品一店西面的一家店。为什么要从茂名南路跑那么远去吃瓜?如要堂吃,淮海路就有。只因那家店堂吃的西瓜是“华东26号”,这是刚上市的新品种,瓜甜汁多,很受欢迎。当时,市场上没“华东26号”整个卖,只有堂吃供应。但堂吃有个规矩,西瓜子要留在店里,不能带出店外。
父亲有个老战友,他浙江老家的亲戚想弄“华东26号”的西瓜子,以发展大队的副业生产。于是,我们奔“华东26号”而去,偷偷地把瓜子吐在手帕里,带回了家。现在想想,瓜是我们买的,瓜子的所有权本来就是我们的;应该理直气壮拿走,除非店里卖瓜扣除掉瓜子钱。